Amorris

-【【【BE注意】】】

-古代架空

-祝食用愉快

兵临城下，六军不发，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。

依稀记得他带领的军队冲破了他的城门时，那人轻闭了双眼。

 

-

郑楚两国，总为交界处的领土闹起纠纷，纠纷一起，就又是不可避免的战争。

那年烽烟四起，因交界处所引起的小战争自然无足挂齿。

各国都调动军队，进攻亦或是防守，但总是没有闲余的军队还在交界处争夺那一木一草的。

郑国受到四周其他国家的连续进攻，军队日渐支撑不住，不得已只好向周边势力较强的楚国提出谈和并互不侵犯。

两国已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争夺边界领土，似乎开天辟地以来，就一直不甚融洽。

郑国先拉下脸面求和，楚国自然要借此涨涨气势，免得日后战火平息，又是一连串的麻烦。

两国互派使者，郑国派了当时在战场上被称为“天才将军”的郑吒郑将军，相传此人少年时武功了得，十九岁初次成为副将带兵，立下大功，后又为郑国打下不少胜仗，可谓是郑国的一颗最有力的护国棋。

而楚国只派了一位小小的文官敷衍了事，虽如此郑国也毫无办法，若是此时与楚国为敌，逼得楚国带兵进攻，刚刚经过接二连三战役的郑国是必将失守的。

 

郑吒保持着行礼的姿势，低着头，心里暗道这楚国君王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，他与随行使者们一到达楚国都城，没有歇息立刻进宫拜见楚国君王，可行了礼之后，楚国的现任君王楚晟却迟迟没有让他们平身，一直说些寒暄又颇有讽刺郑国此次求和意味的话，说实话，他在听闻郑王要向楚国求和时，也同郑国其他官员愤愤不平的反对过，之后，是郑王带着满脸的屈辱对他说，待我郑军再起，首要便是灭他楚国。

 

“各位使者想必是要在我楚国多呆些日子，在宫中无需拘束，有何需求都可以跟宫人提，不过，禁宫之处，还望各位使者体谅，不要踏入为好。”

楚晟说完，也不等郑国使者离开，便带着笑意首先离开了殿堂。

郑吒抿唇看着这君王嘴边那抹淡淡的，带有些嘲讽的笑容，他能感到身后的随行使者发出的怒气，只好伸手拦住，这屈辱，总有一天会还的。

 

楚晟给使者安排歇息在皇宫的偏殿，距离禁宫、冷宫等地并不遥远，也足以说明他对郑国使者的不屑，郑吒等人虽怒却又不敢言，只好想这地方清静得很，住起来确实宜人。郑吒也不常离开宫殿，偶尔去周围清冷的地方散心，禁宫那边确是一步也不踏入的。

 

算起来到楚国已近十日，楚晟只安排他们在这偏殿好好歇息，却仍未对两国谈和一事做任何回复，即使他们向宫里的人提出要见楚晟或过问此事，也被以陛下政事繁忙为由推脱了。

郑吒在偏殿附近绕着圈子，缓慢的走着，也不敢走远，一是怕走入禁宫，二也怕这地方他不熟悉，找不到回来的路。

想着今日就暂且回去，若明日楚晟还是没有任何答复，说什么也要见他，郑吒暗暗点头，正要转身回偏殿，却见这宫道边有一人盯着墙下砖缝中开出的野雏菊出神，这附近少有人来往，即使有人，也是宫女侍卫，而清闲的在这里望着野花出神的人，怕是少之又少。

郑吒好奇的望着那人的背影，却是那人先感觉到什么，回过身，淡淡的看着他。

凤目轻挑，一身素色裘衣，墨色的长发散开点点落在青白色的衣带上宛如散开的水墨，身上透着一股清清冷冷的气质，这人给郑吒的感觉，仿佛人偶一样，精致而冰冷。

郑吒自知失礼，微微颌首，那人依旧那样看着他，不带一丝感情，却也似乎没有敌意。

“啊……在下郑吒，是郑国的使者，抱歉打扰你了。”郑吒又试探性的看了看面前的人，还是没有回应，这让郑吒微微有些尴尬，于是叹了口气，直起身准备离开。

“……楚轩。”

淡淡的，没有感情的声音让郑吒心中一紧，楚轩，这人似乎一尘不染，就连他自己的感情，都像是不存在一样。 

“野雏菊？”

 

“闲来无事罢了。”

楚轩又低头看了看砖缝中嫩黄色的小花，然后微微侧首，道：“天色不早了，使者大人还是尽快回去歇息吧。”

说罢，楚轩淡淡转身，朝着与郑吒相反的方向离去，连脚步，都是轻轻浅浅的。

 

郑吒回到偏殿，与几位随行使者商讨了一下，都觉得这样在楚国耗下去是无用功，楚王想必是不想主动给他们答复了。

在床铺上辗转难以入眠，突然想起楚轩，那样一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？想得深了，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，再醒来时，也无暇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，早早便与几位随行的使者跟宫人三番五次的交代，却依然得到的是陛下政务繁忙的答复。

烦躁的郑吒在偏殿门口踱来踱去，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宫道的岔路，有个白衣的身影，连忙走近了几步，果然是楚轩，但却觉得他身影有些虚晃，仔细一看，才发现那白衣上有着点点违和的殷红。便急忙朝他走去，随即郑吒抑住自己的脚步，心道这么着急做什么，说不准只是衣服上的花纹，再说，一面之缘的人，何必如此在意。

微微缓慢的走去，渐渐看清楚轩的右臂，纯白的绸布被撕裂开，一道虽不见骨却并不轻浅的剑伤，连最简单的治疗都没有做，而此时他手中，还正拿着一把干净的长剑，凌厉的刀光几乎刺痛他人的眼睛。

楚轩听到脚步声，轻轻抬头看着来者，眉间丝毫没有一丝褶皱，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，仿佛这伤不在他身上，一点都感不到疼痛一般。

郑吒倒吸一口凉气，忙又凑近几步，却又不敢触碰那伤口，细细的看着，然后拉起楚轩另一只完好的胳膊，长剑掉落在地上，也来不及让他拾起，不由分说的就往偏殿的方向去。

 

楚轩看着郑吒用陌生的药瓶里不知什么药膏涂抹在他右臂的伤口上，郑吒涂的小心翼翼，却也不见楚轩挣扎或是因疼痛而流下冷汗，他抬头观察，发现在药膏沾到伤口上时，楚轩还是会不经意颤动，虽然微弱，但若仔细也并非完全感觉不出。

至少也还是个人，血肉之躯，并非毫无感觉，这便是郑吒当时心中所想。

白色的绸带带着药一圈圈裹住伤口，这才让郑吒发现，楚轩的手臂很细，让人感觉似乎稍微用力就会断开。

“不管也无妨。”

楚轩用左手轻抚右臂上的白色绸带，忽的这样说道。

“怎么无妨？！伤口若是感染，后果怎样你不知道吗？处理一下总是没有坏处的。”

被这样一吼让楚轩微微愣了一下，随即偏过头道：“郑大人，你我仅有一面之缘，本该无需如此，莫非郑大人对所有人皆是如此？”

“你受伤了，需要治疗，无关是否一面之缘。”

郑吒认真地看着身前人的侧脸，楚轩低下头，嘴角似是勾了一下，这让郑吒瞪圆了眼，直直的看了他半天。

抬起头来时，他还是那样淡漠的神情，轻声说：“郑大人，莫不要有妇人之仁，有些人，救了，日后是会后悔的。”然后便抬脚朝门口走去，跨出门槛时，倒是似有似无的呢喃道：“不过，还是多谢了郑大人的好意。”

看着白色裘衣最后一缕衣角绕过门槛，郑吒突然追出去。

“楚轩……！“

闻言，那人回过神，看着叫住自己的人，微微仰首。

郑吒这才反应过来，他也不知为何会叫住他，只是突然如此想便做了，僵了一下，只好把手里的药瓶递了出去。

“这药，你拿着吧，换几次药，那伤很快就会好了。“

楚轩稍有犹豫，但也接过，然后颌首，转身离开，方向依旧与他上次离开是一样的。

 

约莫又过了三日，楚晟依旧不肯接见郑吒等人。

随行使者已经开始商讨，是否要算作楚国拒绝谈和，而郑吒则是每日有意无意朝着宫道看去，却总不见想来的人，这些天，他也在想楚轩的身份到底如何，那样一个人，怎么会在这深宫之中？

这天午时，郑吒在遇到楚轩的宫道上散心，其实也有些刻意，几天不见，也不知他伤势如何，那人丝毫不顾忌自己的伤，定是不会好好换药的。

这样一想，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，这么挂心做什么，那人与他并无什么关系，真是给自己添事，眼下最重要的，当然还是楚晟不肯给他们任何答复一事。

可又不知为什么，想着想着，总会想到那人，一身白色的裘衣，如墨的长发，似玉雕的容颜，还有那一身淡漠清雅的气质。

深吸了口气，郑吒抬眼看着蔚蓝的天穹，心里装了许多事，最近越发的感觉劳累了，他本就不是个善于思考的人，他只擅长带兵打仗，此次派他出使，也是为了表示郑国的诚意。

这些天来，使者们依旧每天都向宫人请见楚晟，无果，连宫人们似乎都已经无力去替他们求见了。

 

那日，楚轩是为了把那药瓶还给郑吒，才到那偏殿去，在门口就看到郑吒满面愁容坐在厅堂，几位随行的使者都在内堂，隐隐约约看去，神色都不甚轻松。

“……郑大人有心事？“

郑吒听到这声音突然一惊，然后有些疲惫的笑道：“没什么，有些棘手的事罢了……你怎么来这里？“

楚轩抬手把药瓶放在桌上，然后看了看内堂的几位随行使者，果然个个脸色凝重。

“郑大人，莫不是几位使者从到达楚国至今，只有第一日见了陛下一面吧。“

听到这话，郑吒猛地站起身，紧盯着楚轩的眼睛，似乎有些难以置信：“你怎么会得知的？”

“一猜便是。”

“若事态一直如此，我们也只好当做楚国是拒绝谈和了。“身为大将军的男人此时不掩脸上的疲惫，又泄了气般的坐回去。

楚轩看着这平时坚毅的男人此时的样子，无论是屈辱或是其他，这人都忍了下来，一切不过为了保住自己的故国。掩在长袖下的手微微紧握，道：“我身为楚国子民，恕不能为郑大人出什么主意，但还建议郑大人多等几日。“

郑吒没明白楚轩的意思，只是勉强点了点头，却不知第二日，楚晟竟召见了他们。

 

“多日未曾招待贵国各位使者，是朕的失礼，恕朕政事实在繁忙。但也不能让各位使者就这样等下去，朕今日便在这里给个交代吧。”楚晟坐在王座上，姿势并不太端正，但傲气并不比第一日有所收敛，甚至更甚，“楚国可以暂时不进攻郑国，毕竟，朕也不想让别国在背后议论我楚国咄咄逼人。但长期的和平，恐怕是维持不下去的吧。“

郑吒暗暗咬牙，这意思便是拒绝谈和了，短期内不会进攻郑国，但郑国现在的兵力，短时间是无法完全恢复的，楚王这卑鄙之人，说到底，既不想被人说他赶尽杀绝，也不想放弃郑国这块肥肉。

谈和，是失败了。

 

再有三日便要离开楚国，郑吒已经下定决心，要缩短几倍的时间去恢复郑国的兵力，这是郑国存亡的关键，容不得半点马虎。

若说他对着楚国有半点舍不得，便是那瓷器一般的人了。

那日谈和失败后，他落入低谷，便是楚轩几句话打醒了他，他这才发现，那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柔弱，虽然话并不多，态度并不热情，却在郑吒心里引起一阵阵的涟漪。

 

“郑大人还有三日便要离开楚国了吧。”

楚轩手中轻抚着一枝栀子，手臂上的伤只剩一层血痂，白色的绸带却依然缠在上面，不过在衣袖之下，郑吒是看不到的。

“是啊……”

坐在皇宫花园的石亭内，郑吒看着楚轩，在这楚国，待了也有大半月，眼前这人，便是他对着楚国唯一的不舍。

 

郑吒一行人离开楚国那夜，楚轩站在皇宫宫门之上，他也并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是如何，但总之是种他从未体验过的，这几日他常去偏殿找郑吒，只是偶尔下几盘棋，无话，却压抑的让人难受。

恐怕今日一别，再无相见之期了。

 

 

郑吒和手下最得力的副将没日没夜的招兵，训练他们，郑国的子民为了报国，也算是尽了全力，凡是有能力上战场的，此时也容不得逃开了，若是逃了，便是被灭国的下场。

偶尔还会想起楚轩这人，郑吒心里还是有些难受，虽然他并不清楚楚轩的身份，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吧，否则怎会素衣棉袍，还常在那偏僻之地待着，但总归，是郑国死敌，楚国的子民。

只能但愿，来日能后会有期了。

 

 

 

两年，短短两年。

郑吒有些自豪的看着下面的三十万精兵，这两年，他们用能累垮常人的，不分昼夜的训练，虽然辛苦，但总算不是白费的。

这比其他国家恢复军队不知快了多少倍的时间。

途中也有些身子薄弱的撑不住，想必上了战场也是无用，就干脆赶回家了。

这都是为了保国。

绝不能让郑国就这样消失，他郑吒必须记住，待郑军再起，首要便是灭了楚国。

感觉对楚轩有些抱歉，楚国对他来说，也是故国，也是要保的吧。

两年未见，郑吒总想，若是楚国真被他带领郑军灭了，能否找到楚轩，但又怕楚轩会在意是他毁了他原本的国家。

这些不过是事后要考虑的，郑国君王已经下令，派人前去行刺楚晟，楚晟是楚国唯一的君王，仅有一个一岁出头的幼子，他本有个弟弟，楚国的二皇子，却小时候因为不明原因而夭折了。若是行刺能够成功，那么失去君王的楚国也必将不堪一击。

派去的刺客，都是受郑吒重用的，应该不会失误，楚晟确实是个用武的好手，也许一个刺客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，但若是许多，恐怕也难应付。

 

郑王急召郑吒入宫，郑吒也不敢有半点迟疑，翻身上马便朝皇宫驾去。

郑吒半跪在郑王身前行礼，心下微微疑惑郑王脸上的愁容。

“陛下……何事如此忧心？”

郑王一把年纪了，死死的皱着眉，沉重道：“刺杀楚晟，是成功了……”

“这……是好事啊，陛下。“郑吒闻言，更加不解为何郑王会如此。

“刺客回报，楚晟根本没有半点挣扎，是任他们取了脑袋的。“郑王抚着自己的胸口，似乎随时那里都会因怒极攻心让涌上血气，“楚晟死后第二日，那个已经夭折的楚国二皇子……竟又活了过来，继承了王位……”

郑吒心中突然涌起不详之感，眼下，唯有带兵去往前线，郑国已刺杀了楚国君王，两国之战再也无法避免。

 

楚国二皇子，明明在出生第六年就被宣布身患无法医治的绝症而夭折了，如今怎么会继承王位？莫不是有人冒充？若真的是楚国二皇子，那么楚国又为何要处心积虑布下这样一场戏？

这是郑吒在郑国边境临时搭建的兵营内，一直在想的事情，而在据他们不过三四百里处，便是楚国的兵营了，楚王御驾亲征，这对郑吒来说也是一次机会，若他能先杀了楚王，那么楚军也会群龙无首，这与他们一开始刺杀楚晟的目的是一样的。

郑吒心中总有种不安，待尘埃落定，他一定要去找到楚轩，只有这么想，那种不安才会稍稍缓和。

一夜无眠，第二日卯时，便是郑吒带兵进攻楚国最边境的县城——易城的时机，郑吒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，这还是第一次，他在战场上，竟会有如此感觉，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般。

他冲进楚国的那一刻，浑身的血液火烧般的沸腾，他肩上扛着的，是整个郑国的命运，郑楚两国，终不能共存。

楚国的军队早已做好了防守的准备，而郑吒要做的，便是带着军队，攻下易城。

他挥动长剑，举剑砍杀前来阻拦的楚军如同斩杀蝼蚁，远远便看见易城高高的城门，身后的军队按照战术分散开，只有一部分紧紧跟着他，楚军滚烫的鲜血淋湿了他的盔甲，他的脸，他试图用敌人的鲜血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，但这念头却在接近易城城门的那一刻灰飞烟灭。

 

城门之上，是身穿盔甲，手里拿着巨大金色弓箭，一箭一箭射穿敌军心脏的楚国君王，他每一箭都射得极准，直到手中的箭对在城门下，那骑着马停在那里，丝毫不动的郑国大将军身上。

楚轩死死的攥着手里的弓，心里狠狠地被翻搅着，他不禁想起从儿时到现在的一切，恐怕这一切，不久之后就将不复存在。

他自幼少言少语，连感知较他人也相对薄弱，身边的宫人，甚至母妃，都拿他当个怪物看待，唯独父皇对他寄有厚望，但父皇却在他六岁那年，对所有人宣布，楚国的二皇子已经夭折了。

后来父皇把皇位传给皇兄楚晟，他便一直在宫中，以不明不白的身份活着，直到皇兄把他叫去，他将永远记得楚晟对他说的那些话。

你是要成为楚国君王的人，君王不可有妇人之仁，君王必要断七情，君王背负的，是整个国家，是千百万国民的性命。”

只要你还有一日未断了七情，我便不会把这王位给你。

生在帝王家，便到死也割不断背上扛着的，帝王的责任。

父皇认为他未断七情，即使表面薄情寡欲，无波无澜，如果有一天遇到了能在他内心引起波澜的人，便是死心塌地剪不断了。

他本就苍白的手因为用力攥着手中的金弓指尖更加的泛着惨白，他自然明白，他身后的，不仅是他的皇宫，他的居室，而是他的整个国家，他自生来就必须保护的东西，除此之外，别无选择。

然而他无能为力的却是两年来拼死训练的三十万郑军，远比这军纪懒散的四十万楚军要强悍得多。

郑军几乎已经在城门下，准备强行打开城门了，楚轩一箭一箭射去，却敌不过那些冲上前把自己作为肉盾的郑国士兵。

他突然感觉到无力，这国家，终是守不住了么。

易城的城门被郑军强行打开，楚军被紧逼的撤退，郑军损失两万人，楚军损失七万人。

郑吒却丝毫没有打了胜仗的兴奋感，相反更多的是种绝望。

多日的不安终于得到了证实，楚轩就是楚国的二皇子，他一生的敌人。

之后的几次攻守战，均是楚军失守，而楚军的兵马损失也越来越多，楚轩靠在军营里，双目有些空洞，他想背负起身为帝王的责任，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，他已无力扛起这重担了，没想到他尽力断了七情，却终没有成为一代明君。

 

又一次，城门被冲破，郑军已经杀红了眼，是楚国把他们逼上绝路，如今，是他们在让楚国偿还这一切。

楚轩轻轻闭上双眼，手一松，金色的弓箭落地。

再次睁眼，面前时脸上满带痛苦的郑国将军。

直至此时，郑吒依旧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，而他楚轩，也依旧，什么都没有表示在脸上。

“郑将军……若你占了楚国，楚国的百姓，是否也将成为郑国百姓？“

“……当然。”

“如此便好了，百姓的日子，与他们是哪国子民……无关。“

楚轩淡然一笑。

 

郑吒来不及阻止那些为了保住国家已经不顾一切的郑国士兵，他们看到楚国的君王已经放下了武器，几乎是一起冲上来，几把长矛同时刺穿了那位在位不过几个月的年轻君王。

他嘴边还带着那抹淡淡的笑，郑吒念这人念了两余年，却是第一次看到他嘴角勾起这样一抹弧度。

却如此的散落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铺天盖地都是足以让人窒息的绝望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楚国最后一个君王楚轩死于战场，楚军群龙无首，由副将暂时带领投降，归顺于郑国，楚国百姓全部成为了郑国的百姓，生活并无太大改变，只是因为战争，不少家庭失去了儿子，父亲亦或是丈夫。

而名震一方的郑国大将军郑吒在那之后便辞了官，并从此再不参与任何政事。

这位曾经辉煌，给了郑国未来的将军，是守着一屋子的名贵瓷器，每件都是上等的，可每件，指尖触上去的时候，都是刺骨的冰冷。